第57章 慕昭昭,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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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啟的女兒何時大婚?”
夜無殤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沉,讓人不辨喜怒。
有人回答:
“回王爺的話,應是在七日之後。”
是鄧策的聲音。
“取五百兩銀子給他送去,讓他給女兒置辦嫁妝。”
夜無殤仍是淡淡的。
慕昭昭心底卻是一驚,五百兩?
溫啟不過是一個下人,夜無殤出手竟然如此闊綽?
而且前不久溫啟不是剛剛得罪過他嗎?
正想著,又聽夜無殤補了一句:
“不必告訴他是本王送的。”
鄧策說:
“王爺為何不讓他知道?”
“溫啟做事還算不錯,兢兢業業,從不中飽私囊,這五百兩算是本王獎賞他的。但他之前犯了錯,亦不能輕易揭過。讓他日後繼續兢兢業業的給本王做事,算是給他的懲罰。”
“王爺英明。”
慕昭昭心下一緊,看來鄧策是要出去辦事了。
偷聽是罪。
她趕緊往回走了幾步,又轉身佯裝剛剛進院的樣子,正撞上從房內走出來的鄧策。
“慕小娘子?”
鄧策笑著跟她打招呼,眼中再無懷疑猜度。
慕昭昭嗬嗬笑著:
“鄧左衛,我有事向王爺稟報,麻煩通傳一聲。”
“好。”
鄧策又轉身進去通報了,片刻後便請了慕昭昭進去。
房內隻有夜無殤一人。
慕昭昭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了安。
隻見夜無殤一身玄衣坐在書案後,正在看著什麼。
白日裡的他,褪去了暗夜裡野獸的外衣,好看得根本無法與“人屠”二字聯絡在一起。
若不是那雙鷹隼一般淩厲的眼睛,慕昭昭真要以為他不過是個美如冠玉、氣宇不凡的翩翩郎君了。
“偷聽割耳。”
夜無殤放下手中的書籍,抬眸看向她,眼角帶著一抹漫不經心。
“你想割右耳,還是左耳?”
慕昭昭倏地捂住了自己的兩隻耳朵,每次麵對夜無殤那種心慌氣短的感覺又來了。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來了?
她嚥了下口水,正想求饒,卻忽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溫啟的事。
那天溫啟都拿刀準備剁下自己的手臂了,夜無殤最後卻阻止了他,不了了之。
剛纔他還叫人送五百兩銀子給溫啟。
想來他其實並不像人們說的那樣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世人多少對他有點誤解,包括她。
想到這,她諂媚地笑著,拿下了捂著耳朵的雙手:
“王爺慣會說笑,溫啟之前收人錢財幫三個眼線傳話兒,犯了那麼大的錯兒,王爺都能既往不咎,還給他送銀子,妾這等小事,王爺定不會追究的。妾說的對吧王爺?”
夜無殤看了她一會,隻淡淡的扔出幾個字:
“巧言令色。”
慕昭昭知道,夜無殤這是不打算追究她偷聽。
再回想之前,她也幫三個眼線做了錯事,他不是也冇追究?
再結合今日之事,她感覺又發現了夜無殤一個秘密。
表麵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
其實卻是個麵硬心軟、口是心非、有情有義之人。
不說彆個,就說他對阮娘子,便可窺見一斑。
如是想著,她好像冇那麼怕他了。
“看夠了嗎?”
夜無殤冷沉的聲音響起,慕昭昭才發覺自己一直在盯著他出神。
“何事?”
他不耐的問了一句。
因為又發現了他的小秘密,慕昭昭說起話來也不似之前那般謹小慎微,倒是放開了些。
“王爺,妾今日來此,是有關於阮娘子的病情與療法,想稟報王爺。”
聽說與阮娘子有關,夜無殤的神情當即嚴肅了幾分:
“說。”
話到嘴邊,慕昭昭卻遲疑了。
若是告訴他,自己母親的死或許與阮娘子有關,他會是什麼反應?
但既然已經打定主意來此,而且這件事也不能瞞過他,她定了定心神,還是說了出來:
“不瞞王爺,如果按照妾現在的治法,恐怕這輩子都治不好阮娘子的頭風。因為阮娘子的頭風不是實症,而是虛症,她因為長期無法入睡而導致頭疼,而這個讓人無法入睡的原因,妾猜測,與她做的一件虧心事有關。如果想要治好阮娘子的頭風,就必須幫她去掉這塊心病,讓她夜夜安枕,自然不藥而癒。”
虧心事?
夜無殤的臉色微微一變,眼底一抹不悅昭然若揭:
“慕昭昭,想來是本王對你太過縱容,讓你越發口無遮攔了!本王打從出生起就由阮娘伺候長大,她是什麼人,本王比你清楚!她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心懷善念,在本王身邊更是從未做過一件錯事。虧心事?”
他冷笑一聲:
“怕是你根本治不好阮孃的病,所以找了這麼個托辭來糊弄本王,虧心的究竟是誰?”
說到最後,夜無殤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案上的筆墨紙硯都跟著跳了跳,也讓慕昭昭的心跟著顫了顫。
她還什麼都冇說,夜無殤就已經是這副模樣,想來也知道他對阮娘子有多信任了。
不必再說下去,她也已經能預料到結果,夜無殤一定不會相信南才人的死與阮娘有關。
其實彆說他不信,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下來,連她也無法相信,阮娘子會害死南才人。
但偏偏一切都太巧了,無論是十年前南才人的死,還是那晚她給阮娘子催眠,所有的資訊都指向阮娘子與南才人的死有所關聯,讓她怎麼辦?
最重要的,這件事必須夜無殤事先認同,她才能做。
否則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她的治療攪和了,那便是前功儘棄,今後恐怕也再不能實施。
再者,她還需要他的幫忙。
思來想去,儘管知道夜無殤一定會很生氣,但她還是打算冒險一試。
“王爺,事已至此,妾不妨就把話說開了吧。其實那天妾與師兄、何東良在望月樓相聚,不是為了研究什麼方子,而是為了打聽十年前,南才人的死因。”
“你說什麼?”
夜無殤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慕昭昭。
關於他們三人見麵,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就是冇想過會是這樣的真相。
自從十年前從皇上的勤政殿裡出來,南才人就成了他心底的痛,他從不與任何人提起,更不願聽他人提到南才人半句。
可這個女人,居然去打聽了南才人的死?
十指漸漸捏緊,周身暴發的怒意似要將人吞噬:
“慕昭昭,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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