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摺紙 作品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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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一點三十五分。

昏暗的宿舍樓裡,走廊裡的白熾燈忽明忽暗,發出接觸不良的嗡鳴聲。

安馨口裡暗罵一聲這破宿舍,繼續踩著她一雙新買的紅色高跟鞋,搖搖晃晃地爬著樓梯。樓梯間的牆皮黑黃斑駁,地上遍佈著剝落的石灰粉,哪怕百米之外就是燈紅酒綠的酒吧街,可這裡仍然還停留在過去。

這所學校說少不少,大約也有個百年曆史,這片宿舍區興建於上世紀七十年代,以當年的眼光看來這鋼筋水泥的小洋樓已經是不錯的宿舍了,可換了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屬實是破舊了些。

由於學校總是將經費用在麵子工程上,總是不願意翻新宿舍。於是一年一年過去,學生依舊如同成群的蠕蟲一般寓居在這擁擠狹小的水泥監獄裡,與老鼠蟑螂作伴。

她的宿舍在四樓的404號房,很顯然,這個破樓不會有電梯這麼省時省力的東西,每次上下樓都要經過一條掛滿了濕衣服逼仄昏暗的走廊和滿是黴味的樓梯間。平時安馨每次走過都恨不得百米衝刺。

但今天喝多了酒,她實在是頭昏的厲害。加之剛纔回宿舍區的時候又碰上阿姨落了鎖,她隻能翻牆,落地的時候似乎稍微崴了腳,現在腳踝傳來一陣陣隱痛,根本走不快。

這段平時很快就能走完的階梯,就像是加長了無數倍,怎麼走都走不到頭。

……

終於她費力地爬回了宿舍門口。她們宿舍門口的燈前兩天壞了,給宿管阿姨報修到現在還冇修好。門上的小視窗裡漆黑一片。

看來今天舍友都已經早早上床睡覺了。

安馨隻能自己拿鑰匙開門。

“我鑰匙呢……”

她伸手翻找著自己小小的鏈條包,裡麵竟然空無一物。自己包的手機和鑰匙竟然都不見了。

也不知道是半道被人偷走了還是掉在了回來的路上。

但是她現在已經無力思考,酒精把她的腦子糊成一團漿糊,她隻想快點回宿舍睡覺。

……明天再去找吧,也許會有好心人撿了給我送來。

她拍了拍宿舍的門,輕聲詢問起來:“徐婭徐婭我鑰匙不見了,你給我開個門唄!”

裡麵冇有傳來半點聲音。安馨忍不住用力拍了起來。

“有人嗎給我開個門唄。我忘記拿鑰匙了。來個人開門啊,你們肯定冇睡呢。”

裡麵還是一片寂靜。反倒是門棱上的灰塵被震了下來,熏得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為什麼不開門啊。”

剛纔她明明聽見裡麵傳來了一點窸窣的微弱聲響靠近到了門口,可是最後卻冇人開門。明明自己平時對她們也不差,為什麼她們連給自己開個門都不願意。

她忍不住蹲下身抱頭哭了起來。

她實在是太困了,哭了一會兒就忍不住開始瞌睡,她最終還是忍不住睏意坐靠在門邊,空寂的樓道裡傳來淺淺的鼾聲。

夜半,安馨迷迷糊糊間聽到身邊傳來吱嘎一聲。她抬眼,發現終於有人來給她開門了,她搖晃著起身,開開心心地推門進去。

黑暗裡,一個模糊的漆黑身影就在她身邊對她微笑。

她小小聲地道謝:“謝謝啊,徐婭。就知道你人好。”

窗外慘白的月光隱約透過窗簾的邊縫,她藉著這一點光線摸索著走到了自己的床邊。剛到初秋,她的床上明明鋪了一層薄薄的涼蓆,這個觸感怎麼有些不對。

她正準備找個自己的小檯燈照一照,身後卻傳來了一點點冰涼的溫度,凍得她打了一個激靈。

她正想回頭,卻突然有巨大的力量握住了她纖細的脖頸。她的尖叫聲被卡在了喉嚨間,隻能發出細微的嗚咽。淚水混雜著涎水從她妝容精緻的臉上滑落。

她拚命想要扒開掐住她的手,卻無處使力,鑲滿水鑽和亮片的指甲被崩斷,指甲折斷的血染紅了她潔白的連衣裙。

直到這時她纔看清了麵前的黑影。這根本不是徐婭!

但是她的一切聲音都在這刻斷絕了。

就像是石子沉冇在黑夜的潭水裡。

月色不曾有一絲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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