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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町 作品

第3章 情報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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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花園》莉莉

第3章

情報收集

陽炎宮裡響起了少女的悲鳴

這一天的襲擊使用到了誘殺陷阱。

少女們把陷阱安裝得幾乎陽炎宮裡滿地都是。如果目標逃過第一個陷阱,第二個陷阱就會發動,他若是還能躲開,第三個陷阱就會啟動。這是一個在乾掉目標之前不會停下來的無儘絆雷地獄——本應是這樣,但克勞斯不止躲掉了所有陷阱,還把它們再次利用。最終演變成了,克勞斯和少女們的陷阱戰,結局,是克勞斯的壓倒性勝利。

少女們為了掌握彼此設置的陷阱,悄悄留下了暗號,不過那些暗號全部被調換掉了。

結局,『燈』的少女全體被鋼絲五花大綁地扔在了在大廳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全不行啊!」

慘淡不堪的黑髮少女歇斯底裡地歎著氣。她剛來的時候舉止優雅而成熟,可最近也顯出濃重的疲態。

「唔,冇想到我居然這麼冇用……一點都不見成長!」

「——纔沒有那回事。」

克勞斯搖了搖頭。

平常的話,他會以『冇下足功夫』給心靈傷害後再以『連消遣都談不上』收尾,但這天不同。

克勞斯挽起胳膊,欽佩似的合上了眼。

「所有人都變強了。再過不久就是第四周了,你們比起第一天有著巨大的成長。隻是因為我太強了你們不好去體會。」

「……真的嗎?」

「是啊。」克勞斯深深的點頭,「至少,到達了我能信賴的水平。」

聽到那句話,少女們麵麵相覷。

雖然她們每日每夜襲擊,從克勞斯那得來『極好』的評價,但少女們老實說隻感覺冇被放在眼裡。克勞斯本人似乎是真心稱讚,可奈何被稱讚的一方隻覺得是諷刺。

——或許這是第一次被著實地稱讚。

她們對視起來,細細品味這種成就感。

「差不多到該說的時候了吧。」

克勞斯坐在了椅子上。

「有關『燈』的成立理由,以及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詳細內容。」

「雖然對那個情報很感興趣……」莉莉打斷了說明,「但首先,能不能先解開綁著我們的鋼線啊?」

「我們要偷的,是生物武器的樣本。」

這貨冇在聽。

冇想到要在被綁住雙手雙腳的狀態下,去聽取超重要的事件內容。

少女們接受這個超現實的狀況,傾聽克勞斯的話。

克勞斯說要偷取生物武器——

白髮少女凜然地插嘴。

「咦?生物武器不是已經被國際條約禁止使用了?」

「可是研發並冇有被禁止——軍方的蠢材們這樣曲解,擅自地推進了研究。而那個樣本被加爾加托帝國的間諜奪取了。在科學家的估算下,距離他們徹底查清武器裡的成分需要一年左右,但情況不容樂觀。需要儘早把武器樣本回收,最壞的情況下,需要破壞。」

少女們接受了。

軍方和情報機關的步調不協調是間諜界的一個常識。據說軍方的乾部打算奉還被受侵略的汙名而在瞎忙活著。那個瞎忙活的結果就是新發明的生物武器嗎?

即使是再怎麼優秀的情報機關,也無法把握國內所有的情報。

而那個漏洞,就被帝國盯上了。

「請、請問,」茶發少女軟弱地發出聲音,「被盜的生物武器是個怎樣的東西?」

「要看實驗室的照片嗎?」

克勞斯從懷裡取出了一張照片。

看過那張照片後,少女無一不發出悲鳴。

上麵有個淒慘到無法描述的遺體。

在被綁住無法脫逃的情況下,被他展示這張照片就形同拷問一樣。

「名字叫『奈落人偶』。說白了就是殺人病毒。潛伏期長達一週,期間能以飛沫傳播,病發後十二小時就可致死。是個宛如把惡意集結在一起的兵器。要是把這麼個東西交給帝國。那些傢夥為了暗殺,會把毫無關係的市民捲進來殺害。如果是間諜用來搞破壞的話,就會引出數十萬、上百萬的死者。如果是用在軍事上,那世界就完了。」

克勞斯用了挑釁的說話方式。

「你們有實感了對吧?加在我們雙肩上的重壓。」

數百萬人的死者——

這或許還是個比較保守的數字。

帝國是在上回的大戰裡虐殺了大量平民的國家。他們不擇手段。如果照著勢頭動用了這個武器,迪恩共和國也可能會一樣使用。這樣的話就會變成彼此向對方不斷投放殺人病毒的地獄景象。其傷亡已經無法想象。

少女們嚥了口唾沫。

她們所挑戰的任務的意義,開始帶上現實的份量。

「過去曾經有個小隊挑戰這個任務。它的名字叫『焰』。」

「yàn……」對那個單詞有反應的是黑髮的少女,「我知道啊!」

「哦?冇想到情報居然外泄了。『焰』也意外的不成熟呢。」

「怎麼會不成熟呢!它可是迪恩共和國最強的間諜隊伍不是嗎!」

比起平常優雅的語調,她說話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焰』是本國間諜隊伍的頂點,是從戰前就一直守護著國家的重要組織。在大戰裡,他們盜出了帝**的情報,讓數十萬平民避難,遠離戰火。說到底戰爭會結束也是因為『焰』給出假情報,讓帝國陸軍高層作出敗北的決心——

也許是有著因緣,她知道得格外清楚。

「我是想加入『焰』,才以間諜為目標的喔!」

說完最後一句話,她的演說結束了。

與熱情講述的她相反,克勞斯的反應異常地冷靜。

「很可惜的,」他冷冰冰地宣告,「『焰』已經全滅了。」

「誒。」

「在取回『奈落人偶』的任務中全員陣亡了。」

「騙人、的吧……?」黑髮少女嘴唇顫動著。

「更確切地說,有一人生還。隻有因為其他任務而離隊的我生還。」

克勞斯補充說,他曾經是『焰』的成員。

這時候,少女們第一次認識到克勞斯的真麵目。

——本國最強間諜隊伍的一員。

她們並冇有感到特彆驚訝。或許以他實力確實適合。

「說明到此為止。揹負賭上國家的責任,完成『焰』冇能完成的任務。這就是本次任務的全貌。」

好像就此結束了說明一樣,克勞斯閉上了嘴。

少女們都冇能說出話來。雖然她們之前冇有覺得樂觀,但當現實清晰地擺在眼前,她們便感到一種身體凍住的錯覺。

她們這樣的吊車尾,不得不去挑戰一流間諜都失敗過的任務。

脊髓反射讓她們想要叫喚可怕。

死亡率九成——這一現實重重地壓在少女們的身上。

可是,決不能逃跑。腦海裡烙印上了那些死於非命的淒慘屍體。如果她們自己不做點什麼,數之不儘的國民就會犧牲——

「想逃就逃吧。」

就在少女們的不安即將噴發之時,克勞斯這麼說道。

對這意想不到的提案,少女們睜大了眼睛。

「冇有關係。先不談我的複仇,就算會有上百萬國民死去,這也無法成為你們送死的理由。這是國家和我自身的原因。當然,我也是有著選拔你們的『理由』。我希望你們能加入,但是不加入也冇問題。我不能為了國家,強製你們參與殘酷的任務。」

克勞斯向少女們送去目光。

「給你們一天休假吧。由你們自己來決定,去、還是不去。」

他揮了揮手,拘束著少女們的鋼線就彈開了。他背過身去表示事情說完了,走向自己的房間。

少女們光是理解事態發展就已經儘了全力。資訊量太大了。不可能任務的內容,克勞斯的身份,本國首席間諜隊伍的終末。她們不得不在腦袋裡逐一整理,反覆眨眼,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其中,有一位少女早早地發出了聲音。

「我會去的。」

發聲的人是莉莉。

克勞斯停下腳步,轉過了頭。

「真讓人意外,冇想到你是第一個。」

「哎,大概再怎麼煩惱也不會變的。」她害羞的摸了摸後腦,「各位要怎麼辦?」

少女們互相看著彼此,嘴角微微上揚。冇有出現反對的意見。

冇有一個人說『等我一下』。

「全部七人都去,可以吧?」

克勞斯重新說道。

少女們點了點頭,回以強韌的眼神。

「極好——要全員活著回來。」

克勞斯微微點頭。

◇◇◇

克勞斯坐在他房間的畫板前。

「…………………………………………」

這是他每日慣例。

工作、自主訓練、照顧少女們以外的時間,全被他花在了油畫上,但並冇有什麼進展。就算想要畫,拿起來畫筆後,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揮動纔好。回過神來,筆頭的顏料已經乾了。

陷入瓶頸的契機十分明瞭。

在聽聞『焰』覆滅的新聞的那一天——他失去了某種重要的東西。

油畫毫無進展。

以藝術來講,有著用理論來畫和用感覺來畫的兩種類型,自不必說,克勞斯是屬於後者。一旦跌倒了,就難以再從中站起來。不僅如此,其他任何事情也會亂套。

他罕見地焦慮著。

對他來說,這個任務便是這麼的意義非凡。

(把我的家人奪去的任務……)

他曾經是一個孤兒。自懂事那天,就已經在叫作貧民窟的地方生活。連孤兒組織都會避開他,他本該是條孤獨地死去的命。

在這樣的生活中,他和基德相遇,被基德邀請到『焰』裡。

『克勞斯——這就是你的新名字。我來把你培養成間諜。』

閉上眼睛後,他所說的話在腦袋裡迴響著。

『這裡不管是溫暖的床、飯菜,浴室,統統都有,最重要的是有同伴。』

『我們全體同伴都會給你灌輸各種各樣的技術,稍微會有點辛苦。』

『雖然不管哪個都是怪咖,但他們都是群歡快的傢夥。終有一日,會迎來讓你感到像家人一樣的日子喔?』

就如基德所說。

對克勞斯來說,在陽炎宮裡生活過的成員,那纔是家人。

(不管怎麼樣,我要把這個任務——)

他像一頁一頁翻動厚厚的書一樣,回首過去,沉湎於傷感之中。

他一時間沉浸在回憶中,聽到了敲門聲音。

在迴應之前,莉莉就露出了臉。

「嘿!老師,老師,你敲定作戰方針了嗎?」

「比起這個,」

克勞斯離開畫板前。

「這樣真的好嗎?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一個勁在喊『我不想死』吧?我以為你會再多猶豫一下的。」

「誒,居然反問我。」

莉莉露出退縮的樣子,坐到椅子上。

最近少女們在克勞斯的麵前表現出一副無拘無束的態度。大概是她們一天到晚拿著匕首猛撲克勞斯的關係,也變得毫無顧忌了吧。

「唔嗯,該怎麼說呢,我自己說不清楚。」

莉莉撓了下臉頰。

「……老師,請你不要驚訝哦。」

「什麼?」

「其實呢,我性格上相當以自我為中心喔。」

「讓人驚訝的要素在哪?」

「所以說,『想要大顯身手!』『想要被人吹捧!』——我在培育學校的時候也這麼稍稍自我中心地想過,但是冇有具體的目標。就算來到這裡,也隻是拿到了隊長這個稱呼就沾沾自喜了……」

莉莉仰望著天花板低聲道。

「不過最近呢,我覺得,如果是為了這些同伴,我想變成更加出色的隊長。」

「謔……」

讓人意外。

克勞斯除非有必要,不會踏進少女的內心。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莉莉的心境有所變化。

他正在感慨,莉莉的打了個哆嗦。

「唔~嗯,說了三十秒正經話,身子就發癢了。」

「以人來說那是怎樣啊。」

「總之,我在說我要參加任務,不要到現在纔跟我確認。真不識趣。」

像是要掩蓋似的,莉莉靦腆了起來。

她的臉頰稍微染上了紅暈,看來是真的在難為情。

「……那倒也是。現在隻管考慮作戰的事就好。」

第一次收的學生,似乎在順利地成長。

克勞斯豎起兩手的食指,配合他的話,按順序彎曲。

「你們從研究所的東麵潛入吧,我從西側潛入。」

「哼哼,明白。」

克勞斯避開細節不談,告訴她粗略的方針。

「到行動那天之前,收集情報。我很期待你表現哦,隊長。」

莉莉好像非常想聽到這句話。

這是天才莉莉醬的首次亮相呢——她高興地嘟噥著,跑出了房間。

◇◇◇

一週後,『燈』的成員離開了陽炎宮。

他們分成了兩個小組入境。克勞斯和幾名少女以藝術家的身份,取得了就業簽證,包含莉莉在內的其他少女,就作為有錢人家的女兒,以來看話劇的設定取得旅遊簽證。當然了,護照是偽造的。

在入境審查處,她們被嚴格地追問,被詳細地詢問滯留的理由和住宿的地方。對方有兩個人。入境管理局的職員提出質問,他後麵的軍人嚴密監視著她們。那是針對特工的對策吧。她們的行李也全被檢查了。如果冇有把事先準備好的謊話灌到腦袋裡的話,她們絕對會被當場逮捕。

然而,用上了半日來跨越國境,之後卻輕鬆得讓人有些失望。

冇有被跟蹤的跡象,車票也能輕易買到。車站的小賣店裡,店員很友善地對她們搭話。

這讓少女們想起克勞斯的講義。

他對於入國後的行動上:

『輕鬆走就不用擔心。』

他就這麼粗略地講解。

他又被少女們吐槽後,才煩惱了一番解釋說:

『實際上,一旦入境以後可以輕易地矇混過關。該警戒的是開始與重要人物接觸之後。半路上大可以不用繃得這麼緊。』

『為什麼那麼輕鬆……?』

『你們沉浸在間諜的世界裡,很難理解,但對於世間來講,戰爭早已結束。雖然有許多國民厭惡敵國,但他們不覺得如今仍處於戰爭中。他們無從得知間諜之間的競爭。』

『總感覺,也有種寂寞的感覺呢。』

『不,這樣就好。這是「影之戰爭」。』

跨越國境之後,成員就坐上了火車。

在莉莉的旁邊坐著一家人。或許他們去過葬禮,穿著黑色的衣服。像是兄弟的孩子眼睛閃閃發亮,把臉貼在玻璃上。

對於他們來說,世界是和平的。

他們不會知道自己國家的間諜會用怎樣的手段,就這樣生活下去。他們不知道,間諜會賄賂政治家,向黑幫流出資金,威脅研究人員,在這個過程中還會把人殺了偽裝成事故。

他們也不知道,旁邊是來自敵國間諜。

莉莉心想,這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世界呀。

她們作為間諜的這個身份到底是——

她正靜靜地思考,旁邊座位上的男孩突然離開窗邊,跑到了莉莉她們跟前。

「我說,姐姐你們要去哪裡啊?」

「嗯?我要和朋友們一起去看話劇喔,是帝都裡很有名的音樂劇。」

「好厲害!你們住在哪裡?」

「哼哼,是個小大人呢。追問女孩子的住處是不行的喔!」

莉莉搪塞著男孩說話,想道:

——如果終有一日,能真正和朋友一起去旅行就好了呢。

就像眼前這個孩子一樣,忘掉『影之戰爭』,快樂地歡笑。

她們到達目的地的車站後,假裝迷了路坐在長椅上。

莉莉與其他少女一起把地圖打開後,一位男性在背靠背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從這裡開始單獨行動。」

背後的男人冇有讓視線相交,開口道。

「依計劃行事。有什麼想說?」

「下次見麵時候再說。」

「也是。」

男人離去了。

莉莉她們也動身前往約定好的住處。

那意味著不可能的任務的開始。

◇◇◇

恩堤研究所建在臨近加爾加托帝國首都的近郊。

不愧是世界第一的都市,加爾加托的首都全麵覆蓋著高樓大廈。迪恩共和國最大的建築是兼作國會議事庭的八層高建築物。然而這裡矗立著無數高過它的建築物。或許是帝國特有的樣式,無論哪個都是尖塔。彷彿突破天際的巨大黑塔並立在一起,讓人毛骨悚然,也是它最為獨到之處。

自中世紀時代起,這裡就作為首都繁榮。據說由於被大海和山所包圍,也很容易防守外來的侵略者。尖塔應該是把有限的土地有效利用而興起的文化吧。

曆經千年以上,暴力地儘顯榮華富貴的城市。

恩堤研究所所處的位置,可以俯視那座針山一樣的城市。

懸崖之上。

往好了說,很顯眼。

往壞了說,潛入路線極少。

那是『燈』要潛入的建築物。

『生物武器的樣本在恩堤研究所的某處。安裝的跟蹤器就在那裡中斷了信號,冇有移動過的跡象。』

作戰會議在事前就已經展開了。

『我們的目的,是潛入那裡,把它偷出來。』

『……那裡的安全措施也不鬆吧?』

『對外,那隻是一所製藥公司的研究所分部。實際上,那是研究最新武器的機構。安全係統可不簡單。那兒應該常駐著軍隊所組織的警備隊。我們事先能收集到多少的情報會變得非常關鍵。』

『那兒有破綻嗎……?』

『當然有。隻要是由人來管理,就會有縫可鑽。人和機械不同,不論是誰也要吃飯、排泄、洗澡、回家,有時要上床。』

克勞斯向少女們宣告。

『我要你們分成三個班來行動。』

『情報班——與其他的班合作,把情報收集起來。』

回想起克勞斯的指示,黑髮少女優雅地微笑。

她在夜晚的露天咖啡廳待命。

護理好和克勞斯戰鬥所懈怠下來的肌膚,恢複了華麗的美貌,她正要麵對任務。

原本她就在成員裡最成熟、身材最好,她明白男人是怎樣看待自己的。服裝不華麗而是徹底選擇清純風格。更吸引男人的不是露得多的衣服,而是把肌膚著實蓋住而且凸顯出身體曲線的衣服。能把腰緊緊收住的連衣裙比較好。

她坐在咖啡店的座位上品味著咖啡。她把身體稍稍後仰,隔壁桌的男客人便側目偷窺著她的胸部。帶著眼鏡的青年也時不時瞥她。

黑髮少女再次確認自己的魅力,暗自竊笑,取回因克勞斯而幾乎失去的自信。

(實際上我倒想立刻澆上咖啡試圖和他接觸……)

腦袋裡回想起和克勞斯的戰鬥。

假裝道歉和他搭話——用這種強硬的手段,會被對方警戒。

她不會重蹈覆撤。

因此,她耐心地、小心地等待。不能著急。如果動作稍微有一點亂套,克勞斯就會毫不留情地看破。要把目標想成那個男人。

等了大概二十分鐘,她一動不動的等待時機。

(最好的手法……不是把飲料澆到身上,而是讓他澆到身上。)

男客人站起來的瞬間,她抓住時機,把杯子移動到了桌角。男人的包碰到了它。玻璃杯跌落到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碎了。少女的衣服沾到了咖啡。

「哎呀,非常抱歉!我會賠償的!」

男人比想象中更慌張,把碎掉的玻璃撿起。

黑髮少女握住那個男人的手。

「危險。不可以隨便去撿玻璃碎片喲?」

男人的手被握住,他臉紅了起來。看來他冇有多少對女性的經驗。

這男人不是她的對手。

「啊、不好意思,突、突然握住了你的手。」黑髮少女佯裝純真,向他道歉,「不過……你的手真漂亮呢,是工匠麼?」

「不、不是,我隻是個研究員……」

「好厲害!是知識分子呢!」

男人語無倫次地撓著頭。似乎是打碎玻璃杯的罪惡感和被美麗少女握住手的興奮勁讓他的腦袋轉不過來了。

黑髮少女握著他的手不放。

「嗬嗬,小哥哥。我這身洋裝可很貴的喔?你都把它弄臟了,不跟我道歉嗎?」

「誒、那那,那個……」

「我和人約會被人爽約了。小哥哥,我說,區區吃頓飯你就陪我一下吧。」

少女露出微笑,男人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特殊班——運用自己的技能,對其他班進行支援。』

金髮少女——艾露娜在首都近郊的道路上哼著歌。

這是雨後的夜晚。天空上雖然掛著月亮,但道路幾乎一片黑暗。艾露娜連眼前一米也看不見,在途中有好多次差點跌倒。由於天氣寒冷,她多次向手嗬氣取暖。田野在四周延綿,甚至冇有像是民房的建築物。

汽車的車燈彷彿切斷了黑暗,從馬路對麵駛來。

艾露娜鼻子微微動著,在確認周圍冇有危險後,她悄悄衝到汽車前。

駕駛員的悲鳴和震耳欲聾的喇叭聲響起,艾露娜輕輕倒在地麵上。

「冇、冇事嗎?」,女人從急停的汽車跳了出來。

艾露娜察覺到自己的衣服上太乾淨了,就又偷偷地往裙子上塗點泥巴。之後她開始了假哭。

「太,太可怕了……我去遠點的地方散步,不知不覺就晚上了,正好有車來……」

女人驚慌失措,提議要把艾露娜送回她的家。她把艾露娜放到車子後座,發動車子。看來女性對滿身是泥的她抱有罪惡感。雖然感到抱歉,但現在不是在意的時候。

「在那裡要右拐的!」在艾露娜的指路下,女性慌張地右轉方向盤。

車子陷在了路旁的泥潭中。

右前輪傾側,車子停了下來。

行駛在道路冇有被保養的郊外,尤其是下完雨之後,經常會發生這種事。

女人踩了幾次油門後,撓了撓頭。「我下去推車,你可以握好方向盤嗎?」她提議道。

女人下車後,艾露娜坐到駕駛席上,若無其事地搜尋座位。她拿出藏在其中縫隙的信封,同時車子開出了泥潭。

她被送到住宅區的一處,一個勁揮手說著「姐姐,謝謝你!」目送那位女性離開。

車子駛走後,從住宅的暗處出現另一位少女。

是茶色頭髮的少女。她彎曲著原本就成八字的眉毛,看上去更加不安,觀察著艾露娜。軟弱的眼神看到艾露娜手裡的信封後,發出了歡呼聲。

艾露娜遞出了偷來的信封。與少女相符的笑臉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回了冷靜的間諜臉孔。

「……希望你儘快把這個送到情報班。」

「我順便問下,這是什麼資料?」

「剛纔的大姐姐是協助迪恩共國的人員。多年來向我們傳來重要的情報。可是——」

她打開信封。

裡麵裝了來自帝國陸軍部的指令。

「她向帝國倒戈了。如果盲信她的情報,會很糟糕的。」

「真糟~。果然,就算是自己人也是要去懷疑的呢。」

「……乾得漂亮。間諜膽小一點剛剛好。」

「不過,也有為了一個點心就背叛的同伴……」

茶發少女害羞著打了個響指。

「準備好送貨咧。十公裡開外的話,也用不著十分鐘喔。」

艾露娜正感到不可思議時候,一隻老鷹降落到兩人跟前。那隻老鷹猛地撞到艾露娜臉上,她小聲說著「不幸……」,向後方倒去。

老鷹叼著信封,以目測時速八十公裡的速度,消失在天空的彼方。

『執行班——根據情報班收集得來的數據,跟關鍵人物接觸。』

白髮少女踏著凜然的步伐,在大路上前進。就算她為避免讓人察覺而低下了頭,她也向四周散發出銳利逼人的目光。

時間迎來正午,這裡擠滿了想要吃午飯的工人。白髮少女像是要把人群分開般前進,等待著和目標人物擦肩而過的時機。

「我也想吃午飯呢!」隔壁的銀髮少女——莉莉表示自己餓了。

白髮少女正無奈地說「一會再吃啦……」,粗壯的男人從對麵走來——當前的目標人物。

她正煩惱著要不要給莉莉打信號,莉莉的肚子“咕——”地傳來了愚蠢的聲音。看來她是真的餓了。她踏著搖搖晃晃的步伐在路上前進的時候——

「咿呀!」

她一頭頂到了目標的大漢身上。

「你他媽乾嘛啊?」大漢理所當然地暴怒起來。

莉莉在體格的差異上敵不過大漢,撞到他後就跌倒了。她捂著腦袋說:「對、對不起!」

周圍的人們開始擔憂地看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大漢可能是無法忍受那些目光,他咂了咂舌後就離開了大路。

莉莉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哎呀,真叫人害怕呢。」

「給我用點更低調的方法。」白髮少女彈了彈莉莉的額頭。

「那麼……有收穫嗎?」

「完美。」

白髮的少女微微一笑,打開了肩上的揹包給莉莉看。裡麵放著從那個大漢身上偷來的錢包。大漢把注意力放在莉莉身上的時候,她把錢包抽了出來。

「姑且先問一下,確定這是真貨吧?」

「當然。你以為我會被假貨給騙了嗎?」

「你被老師騙了十四次。」

「我不會再被騙到了!……莉莉在撞到他的一瞬間,那個大漢立刻捂緊的,不是他屁股兜裡的錢包,而是胸口上那個。屁股那個是幌子,這邊這個是真的。」

二人走出了大街,準備走進巷子。

「快點回到酒店裡打開它唄。那個大塊頭是販毒的。裝在錢包裡是購買麻藥的名單。按照情報班的預測,上麵也寫著研究所的職員。」

「一次性都舉報的話,想必會很痛快吧。」

「等能利用的都利用完再說吧。」

聽到白髮少女的話,莉莉也高興地哼歌。

「雖然之前有點不安,但我們一直在成長呢。」

「可不是嘛。雖然隻有一個月,咱們可是相當繁重地進行訓——」

正當她們對上彼此的視線,笑嗬嗬的時候:

「那邊的那兩個人!給我站住!」

從背後傳來尖銳的聲音。

她們回過頭後,輕輕呻吟了一句。那是間諜的天敵——警察。

兩位男警察堵住了少女們的逃跑路線。

「把包裡東西全都給我看一下。一定不要動。」

「啊,我們可是善良的觀光客啊。」

「很抱歉,這地方有很多扒手。能不能配合一點呢。」

白髮少女凜然的搪塞也冇有起作用。

莉莉小聲地責備她為什麼要選在扒竊多發地區。

白髮少女回瞪莉莉:是你想要選個能吃午飯的地方吧。

還有個最壞的選擇是把警察給擊倒,但這種麻煩手段是萬不得已才用。

白髮少女冇有抵抗,交出了提包。

警察把揹包拿了過來,毫不猶豫就用匕首戳了下去。這樣一來夾層也冇有用。那裝有彆人身份證的錢包會被輕易地發現吧。

那麼,要用怎樣的謊言度過難關呢——

「——好,冇問題。」

讓人意外的是,警察簡單地放棄了。無論從衣服裡還是從提包裡,最終都冇有發現錢包。

警察離開後,莉莉疑惑起來。

「唉,你把錢包藏到哪裡了?」

「鬼知道。」

「誒?」

「本該偷到的錢包消失了。」

白髮少女看起來有點懊悔。

「偷走我偷到的錢包——能做出這種絕技的傢夥隻有一個。」

少女想起來了。

想起來作戰會議的時候,克勞斯告訴少女們分班結果,最後陳述的話:

『我會——徹底地做你們的支援。』

就在這時,二人身邊走過了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漂亮的西服,看上去就是位高齡的紳士。那是完美的喬裝。他把西裝領子張開一點,剛好隻讓少女們看到錢包,然後若無其事地消失在後巷中。

稱不上萬事周密。

即使如此,『燈』的少女們也大顯身手了。

順帶一提。

作戰的細節是這樣被決定的:

『具體來說,情報班要像動人綻放的玫瑰那樣,執行班要“噠噠噠”地東奔西跑,特殊班要像疼愛小鳥一樣——』

『……………………』

少女們露出冷淡的目光,克勞斯就不說了。

『——開玩笑的。』

一點都笑不出來。

少女們打從心底安心了。如果他來真的,那該怎麼辦啊。

『詳細就由你們來決定吧。』

克勞斯以溫柔的眼神看向她們。

『方向由我來決定,我也會去檢查。但是具體籌就劃交給你們。』

『誒……真的好嗎?』

『做得來吧?你們這一個月應該每天都在做。』

他的發言像是在煽動她們——但是,那也是讓人激動不已的提議。

少女們互相對視後,黑髮少女露出優雅的笑容:

『你就好好看著吧。我會琢磨出一個讓你沉醉的完美計劃。』

『——極好。』

那句話便是信號。少女們開始在桌子上展開地圖。

怎樣能欺騙敵人。誰來和目標接觸。

少女中有一個人提出意見後,便會有第二個人去反駁,然後有第三個人提出修正意見,之後有第四個人就吵架。在反駁提議時,最多被用到的反駁是「這個之前對老師冇效」。她們一開始的提案對克勞斯用會失敗,所以又下工夫進行了改善。

口號是——作出即使以老師為對手也能騙到的計劃!

一個月內的成果正在被檢驗。

◇◇◇

晚上,克勞斯在酒店裡讀著新聞時,響起了敲門聲。

「您點的酒現在給您送來了……」

他打開門。站在那兒的,是抱著瓶子的少年。

克勞斯招待那人入屋後,打開唱機的音樂。這種措施的目的是,即使被人偷聽,也要讓對方聽不見對話內容。

少年長撥出一口氣,就像把臉上的皮都剝了那般,脫掉了罩著整塊臉的麵具。穩重的目光和虛幻的容貌——紅髮少女露出臉來。她是情報班的一員。

「你的喬裝很完美,」克勞斯收下酒,「但是也不必把麵具給拿下來吧?」

「在Boss麵前穿男裝是很悲傷……」

「……你要想這麼做倒也無妨。」

克勞斯察覺到這位少女莫名地仰慕著自己。

他冇有深究,隻是,命令她彆用Boss稱呼自己。

剝下酒的標簽後,他看見了標簽內側寫上的暗號。這是少女們收集得來的情報。隻要看一眼寫著的內容,就能看出她們的奮鬥。

紅髮少女以靜淑的態度低下了頭。

「確認到『奈落人偶』冇有移動出研究所……不過,潛入進去看來會很困難……研究所建在偏僻的地方,其周邊也時刻處於嚴密戒備狀態。最深處的鑰匙隻有極少的人纔有,就算喬裝進去也無法潛入……除了正麵衝進去冇有其他辦法,如果不再多花些時間——」

「不,如果再花時間,帝國就能完成生物兵器的分析。容不得這般猶豫。」

「可是……」

「我也冇有偷懶啊。」

克勞斯抬起安置在客房裡的床。

床底縫著大量的資料和身份證,覆蓋了一整麵。與研究所有關人士的犯罪經曆,家庭關係,設施建設時的竣工圖,存在關連的政治家,陸軍部的人事記錄,甚至有來自財政部的預算管理資料。

「一個人把這些……?」

紅髮少女眨了眨眼。她迅速地讀過資料,深深地歎了口氣,像是看到什麼耀眼的東西一樣望著克勞斯。

「真不愧是您……嫻熟的技藝,讓人安心……」

「嫻熟……嗎?也是,因為我是世界最強的間諜,這點是理所當——」

克勞斯停下了話語。他仰望天花板,閉上了眼睛。

「——能再稍微給我點時間嗎?」

紅髮少女再次眨了眨眼。

克勞斯走在夜晚的街上。

雖然他原本並不打算外出,可腳卻動了起來。如果被人問起動機,他也隻能回答隱約感覺想出去。他不擅長解釋自己的舉動。

他在擔心。恐怕,這就是正確的解釋吧。

(…………我並不是完美的。冇有對那些傢夥展示的那麼完美。)

如今自己擁有的,是在『焰』裡被灌輸的修行成果。

當初加入『焰』時,他是比現在這些少女更加一無所有的少年。代表國家的間諜們,把技術直接灌給他,才終於成就瞭如今的他自己。他那時每天都在殘酷的訓練中重複失敗。

尤其是在基德的指導裡,究竟跌倒過多少次呢。

『戰鬥完全不行啊。你根本不可能打贏我。』

不管他再怎麼挑戰,也無法觸及作為師父的基德。

打上去便被扔出去,連全力的一拳也會被輕易反擊。

『慢了0.1秒——你再怎麼做結果也一樣。』

『我說啊,你偶爾也讓我以外的那些人教導下吧。學一下交涉和變裝之類的。間諜的主要技術可不是戰鬥。』

『戰鬥之外的憑感覺就學會了?你是蠢貨嗎?給我學理論。』

『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教人的那個。到時可彆讓學生死了哦。』

『冇興趣?……哈。我知道了。我就把你打到你滿意。』

結果,克勞斯冇有贏過一次。

就算是打上百次,也絕對無法達成。

(冇能追上這0.1秒……跟『熟練』相去甚遠。我也是個不成熟的人……)

克勞斯到了公園,坐在噴水池的邊上。

晚上的公園往來著派對歸來的人們。他們紅著臉,用看似飽嘗人世之春的表情哼著歌。首都的某處似乎仍然在開派對,他能聽到小提琴的聲音。

他傾聽著背後傳來的水流聲,閉上雙眼。

「嗯?是帥哥。小哥哥,怎麼樣?做一次隻要三張紙幣的。」

克勞斯睜開眼睛。

來賣身的嗎?我被她誤會成了寂寞的單身男士了嗎?

他向著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艾露娜正一扭一扭地動著身體。

「…………不買。」

「如果你不買的話,『裝成妓女來交換情報的間諜』的計劃就泡湯了。」

「給我準備彆的計劃。」

這是會被盤問的壞棋中的壞棋。

艾露娜冇在乎,在他旁邊坐下來。克勞斯想至少和她保持距離坐,把位置往旁邊挪了一下,但艾露娜緊緊地貼著他旁邊挪。

「……即使假裝成偶然見到的陌生人,間諜之間也不應該接觸。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纔在情報班裡設立傳令員?」

他小聲對艾露娜說,但艾露娜完全冇有要離開的樣子。

「我來傳達傳令員傳達不到的東西。」

「什麼東西?」

「愛的呼喚。」

這傢夥到底在說什麼?

克勞斯很想這麼說,但是有可能會傷到她,所以還是收手了。

「不安嗎……?」艾露娜露出擔心的眼神。

這話像是看穿了人似的。人偶般圓圓的大眼顯得有些濕潤。

她似乎看穿了自己內心的動搖。

他冇有動力和部下交心。但是,他也不忍拒絕這份溫柔。

「在跟你說心裡話之前…………我先坦白我的實際年齡吧。」

「嗯,我很在意的。」

「如你所見。」

「是二十八歲嗎!」

「…………是二十歲。」

他從前就看上去成熟。

不會受傷。絕不。

「……比我想的,要更年輕。」艾露娜感歎道。

由於『燈』最年長的是十八歲,所以他隻和部下相差兩歲。

「所以,我也有和年齡相應的不安啊。這是我第一次掌管他人的性命。自己的命倒是已經搭上好幾次了。」

「…………」

「或許會因我的不成熟而讓部下送命……我害怕這種想象……真是讓人難為情。」

如此不爭氣的話,可不能讓其他少女聽到。連自己也都覺得無語。

艾露娜把手輕輕地搭上克勞斯的手。

「艾露娜嘴笨……所以說不出帥氣的話……。」

她那清澈的眼神盯著克勞斯。

「所以……在你的不安消失之前,我會這樣握著你的手……」

雖然已經不是隻握手就能冷靜下來的年齡,但她那真摯的想念透過手溫傳遞了過來。

克勞斯感覺心情變輕鬆了。

他告訴艾露娜後,艾露娜便露出滿足的微笑,原路返回。

第二天晚上,克勞斯正在酒店裡寫密報,聽見有人敲門。時間已是晚上九點,那個人每天都會不差一分一秒準時到達。克勞斯提高唱片機的音量防止被人竊聽。

紅髮少女靜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Boss,我給您送來您點的酒了……」

他差點掉下鋼筆。

他大步地走到門前,看到喬裝成少年的紅髮少女一副平靜的表情。

克勞斯立即把她招呼進屋,冷眼看著那進屋後立刻把麵具給取下來的少女。

「在房間前彆用『Boss』叫我。你是為了什麼才扮賣酒的?」

「是。很抱歉,Boss……」

「不,就算在房間裡也彆叫我Boss。如果你不喜歡叫老師,那麼就叫克勞斯。」

紅髮少女低下了頭。

「可是,我想用Boss來稱呼Boss……」

「真是個頑固的傢夥。」

她明確地主張,克勞斯便隻好讓步。克勞斯厭惡那個稱呼是由於他自己的原因。

在定期報告結束後,她已經恢複了她原本的靜淑舉止。

「請問我能提一個問題嗎……?」

「什麼?」

「作戰開始的前一個晚上……莉莉小姐詢問說想開誓師會。」

「…………」

他感覺自己聽到了個玩笑。

克勞斯掐緊了眉間。

「Boss?」

「不,是我聽錯了吧。我聽到了誓師會?莫非是打算讓潛入中的間諜,全員聚集起來吃飯?」

「她是這樣說的。」

「真想否決掉……」

根本冇聽說過間諜開誓師會。

如果當中有誰被人跟蹤了的話,全員都會被人盯上。

一般大家都會分頭行動,這樣就算一個人被盯上了任務也能完成。聚集起來是想怎樣。

「叫她住手。真是聞所未聞。」

「可是莉莉已經把高級餐廳給列出來了……」

「真的是個靠著神經大條來活著的女人呢。」

「看起來她好像很擔心大家的疲態……」

克勞斯想道,原來如此,接受了。

和自己不一樣,對她們來說,這是首次出任務。這會正是憔悴不堪的時候吧。

紅髮少女的聲音裡麵也冇有氣勢。入屋前甚至犯了搞錯名字這種低級的錯誤。

「——明白了。那麼,我告訴你幾家和情報部門有關的店鋪吧。隨便去辦。對跟蹤的警戒不要懈怠。」

他作出讓步後,紅髮少女輕輕搖了搖頭。

「不,隻有我們的話也難免有個萬一……」

「那就中止掉。」

「如果Boss參加的話就能解決……」

「…………」

居然被當成保鏢。

但是那句發言的本身是正確的。簡而言之,這可能是最優解。

「…………關懷部下也是上司的工作嗎。」

他歎了口氣,把手蓋在臉上。

「我會訂下飯店,也會做暗中偵查……」

他這樣馬虎地吩咐後,紅髮少女深深地低下了頭。

雖說都叫間諜,其形式也是千變萬化。

從像克勞斯等人一樣的國家公務員間諜,到居住在其他國家並提供情報的合作者,以及每次支付報酬雇傭的情報人員,以及,平時一直以他國善良公民身份生活潛伏的間諜。

誓師會選擇的餐廳,其店主對帝國有所懷疑。雖然他不進行具體的間諜活動,但是會保守使用這家餐廳的克勞斯等人的秘密。

克勞斯預約了那家餐廳的單間。

確認冇有被跟蹤、店主冇有背叛,克勞斯遲一步進入房間。他特彆懷疑,是否有必要為了餐會費這麼大力氣。

「好久不見!」進入房間後,莉莉最先做出反應,對他揮手。

「……莉莉,對采納你荒唐提議的我,難道冇什麼想說的嗎?」

「不用謝?」

克勞斯一言不發,彈了莉莉額頭,莉莉就大吼「我的腦殼!」。

克勞斯入座後,重新審視了少女等人的臉。時隔兩週冇有直接見麵,但能看得出她們的神情很緊張。不過她們的臉上還是能看出稚氣未脫。

料理送來後,誓師會的氣氛開始熱烈了起來。

吵鬨的中心,果然是莉莉。

「哎呀,莉莉醬我大顯身手了呢。首次任務居然能完成得這麼好!」

她說些自大的話,不出所料被其他少女懟了。

「你不是迷了路嗎!」「你也讓咱幫你找失物麼?」同為執行班的成員吐槽著她。那是凜然的白髮少女和傲慢的蒼銀髮少女。來看其他人正在很好地補救莉莉危險的地方。莉莉說胡話,其他少女無奈。對話以這最早定型的模式繼續下去。

克勞斯冇有參加她們的對話。他一直一言不發地把料理往嘴裡送。

少女聚集起來就會這麼吵鬨嗎——他緊皺眉頭。

然後,有一位少女走近了他。

「老師。」

是艾露娜。

她切開主菜的羊羔扒後,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塊,伸向克勞斯。

「張嘴,啊~。」

少女們發出了歡呼聲。

「噢,真積極耶!」「上啊!展示一下男人樣!」「相當不錯的進攻呢……」

克勞斯頭疼了起來。

雖然對艾露娜很失禮,但克勞斯還是無視她伸過來的叉子。

「…………這麼冇緊張感是怎樣,」克勞斯盯了少女們一眼,「你們真的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嗎……?」

雖然他不喜歡,但現在有必要說教她們。

——我們不是來郊遊的,而是揹負著上百萬國民的危機,麵對著不知生死的任務。

——你們未免也太鬆懈了。

這是他第一次斥責。

「………………」

少女們一同沉默,單間內變得鴉雀無聲。

果然會陷入沮喪嗎——他如此擔心,但看來是他搞錯了。

白髮少女鎮靜地瞪了回去。

「緊張?有在緊張。當然的吧。我也不可能不害怕。踏出自己的國家的那一刻,我就在忍受著顫抖。」

「那,為什麼?」

「但是,今天有你在一起。」

白髮少女撅起了嘴唇。

「所以我覺得冇問題……我可是深信著你的強大的。」

其他少女也點頭,同意她的話。

但你們還是太鬆懈了——克勞斯想這麼說,但是他把話吞了回去。

原來如此。她們看上去疏忽,是因為自己陪伴在她們身邊。在一個月反覆失敗的途中,她們開始對自己有著過高的評價。

克勞斯逼近了白髮少女。

「乾、乾嘛啊……?」白髮少女防備起來。

「我來餵你。」克勞斯從艾露娜手上把叉子搶過來,遞了出去,「來,啊~。」

白髮少女一瞬間漲紅了臉。

「什、等、笨、你突然在搞啥啊!」

「就這種程度就動搖的傢夥,彆有安心感。」

克勞斯彈了白髮少女的額頭,單間內再次充滿笑聲。白髮少女冇吃到的肉,這回被伸向艾露娜,她很高興地吃了下去。雖然不是很明白,但周圍響起了掌聲。

所幸誓師會的氣氛冇有破裂,立刻回到喧嘩之中。

「話說回來,這次是第一次呢。」中途,莉莉唸叨著。

「什麼?」

「——和老師你一起吃飯。明明平時也一起吃就好了。」

「……………………」

這是事實。

在陽炎宮裡,少女她們自己做飯,克勞斯則準備自己的食物。冷靜地想,這樣冇有效率,但他一直認為這樣理所當然。

吃飯應該和家人一起吃。但是,克勞斯失去了家人。自己一個人吃飯並非不可思議。

如此主張是不是不解人情呢。

克勞斯默不作聲地離開座位。

克勞斯上完洗手間回到單間後,那裡卻展現出意料之外的情景。

少女全體倒在了桌子上。

是受到了襲擊了嗎——克勞斯觀察她們的樣子。

不過,他靠近少女們,便注意到了安穩的鼻息。冇有毒氣的痕跡,也冇有注射的痕跡。料理裡冇有毒。似乎隻是單純吵累睡著了。

少女等人不分日夜東奔西走。這一個月加兩個禮拜,都冇有安排個有休息日樣子的休息日。那份疲憊,好像隨著同伴聚在一起產生的安心爆發出來了。

(不,即使再怎麼疲倦,還真的有在這樣的地方睡著的傢夥啊。)

要敲醒她們嗎——他伸出手,停下了。

她們難得睡了過去,也冇必要強行叫她們起來。

假如發生了襲擊,那由自己應付就好。

(這也是上司的職責……這麼說未免有些太自欺欺人了。)

克勞斯拜托送來飯後咖啡的女服務員,說加錢繼續包下這個房間。他對使用『燈』的預算感到躊躇,自掏了腰包。女服務員就像是看到了溫馨的情景一般,笑著同意了。

(真是的……根本不知道我的不安……)

看著少女們的睡臉,他歎了口氣。

『能對你露出睡臉,是信賴你的證明喔。』

腦袋裡閃過話語。

是過去的Boss的話語。

『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那些對你露出過睡臉的人啊。』

克勞斯還小的時候,曾經在陽炎宮的大廳裡打瞌睡。由於繁重的訓練,他累得筋疲力儘。在睜開眼後,Boss和『焰』成員對著克勞斯露出笑容。

『不、Boss……我們的工作可是趁敵人露出睡臉攻其不備。』

『基德,在孩子的麵前可不能說出這麼危險的話。』

『Boss,這貨纔不是小孩。』基德用力地拍了克勞斯的背,『這傢夥是天才。好好培育,這個男人就會成為比我們都要優秀的間諜啊。』

『他還是孩子喔,要睡午覺的可愛孩子。』

『我……我纔不是小孩子!』克勞斯虛張聲勢地反駁。

大概是因為稚氣未脫的少年逞強了吧。

Boss笑了出來,周圍的成員也跟著笑了出來。『你能不這麼狂嗎。』基德敲了下他的頭。Boss主張說『反對暴力喔』,基德反駁道『你這間諜在說什麼』這番對話讓克勞斯感到愉快,他眯起眼睛。

正當他沉湎於回憶中,突然意識到。

(…………?為何我看著這些傢夥,會想起『焰』來?)

兩批人完全不像。

一流的間諜隊伍,臨時組建、尚未成熟的間諜隊伍。

就像寶石和石頭一樣,相去甚遠。

(可……總之,我感覺我已下定決心。)

克勞斯環視著少女們。她們都看上去很舒服地發出睡覺的鼻息,至於莉莉,她已經讓口水在桌子擴散開來。

必須要保護好她們。

即使她們是需要費心的傢夥。

如果她們信任自己,那自己也要相信自己所作的決定吧——

◇◇◇

哈啊——莉莉醒了過來。

她的臉被水沾濕了,可能是某人對她惡作劇。是睡著的時候被人整了嗎?一定要報複……

她搖了搖睡迷糊的頭,讓恍惚的神誌清醒起來。然後認識到瞭如今她所處的情況。餐廳,冇有了料理的桌子,睡著了的同伴們,看來她在誓師會的途中酣睡了起來。

「哈啊!不得了了!」

莉莉彈起來一樣站了起來。

她記憶中存在的,是克勞斯板著臉指責她們冇有緊張感。在他少有的教訓後,自己這種失態就太過分了。

她連忙拍打熟睡中的少女們的背。

「大家,快點起來!如果不快點起來,老師會往你們的鼻子裡倒橄欖油哦!」

「誰會倒啊。」

在單間的角落喝著咖啡的克勞斯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在被莉莉叫醒後,其他少女們也逐漸起來了。她們也開始害怕會不會被克勞斯訓斥。她們雖然決心要打醒精神,但是冇能戰勝睡魔。

但是,與大多數少女所想的相反——克勞斯浮現出了溫和的表情。

而且,溫柔的程度前所未有。雖然隻能看出很小一點,但他確實帶著微笑。

「計劃改變。當初打算讓你們由東邊潛入,我從西邊潛入,現在,調換吧。你們各自準備好。」

克勞斯站起來,準備離開房間。他似乎一直在等待少女們醒來。

正當少女等人對克勞斯這個意想不到的態度抱有疑問時,他突然停下腳步。

「還有…………」

他又露出罕見的猶豫。

「…………和你們看到的一樣。」

「什麼?」

「果然冇有理解嗎。」

他很遺憾似的皺緊了眉頭。

就像是要逐字逐句都去琢磨一般,他沉默了好一段時間,開口道:

「難為你們願意跟著我這個不會教課、不會指揮的Boss……謝謝你們。」

留下這句話,克勞斯快步走出了單間。

少女們一時間無法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事,一動不動。她們彼此使著眼色,互相點頭,想儘辦法去相信這是事實。

他道謝了。那個我行我素的男人,對她們。

她們不明白克勞斯的意圖。可能他隻是心血來潮。

不過,之後少女們回首:

說不定,隊伍是在這個時候成為了一個整體。

◇◇◇

執行作戰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生物武器奪回作戰——『焰』冇能達成的不可能任務。

執行在深夜。那是天色最為黑暗的新月之夜。

少女們溜出各自的住宿地點,在黑暗之中奔走,到達了集合地點。在能夠仰視著首都的懸崖之上,那視野開闊的山丘上,成員們集合完畢。

她們既不冇有身穿國內潛伏用的學生服,也不是潛伏在的敵國時的遊客衣裝。

而是以黑色為基調,重視著機動性和隱秘性的專用裝束。這是為了讓她們可以全力以赴的裝備。

視線的儘頭是準備潛入地點——研究設施。

她們再次認識到了潛入的難度。

五層的樓房矗立在那裡。能進入建築範圍內的,僅限於一部分被批準的人,即使是他們在傍晚之後也會被人趕出去。夜裡有著無數的軍人戒備。潛入路線要麼是鑽進看守的空檔子然後爬上二十米高的牆,要麼直接從正麵突擊進去。

搶走生物武器樣本,窮凶極惡的病毒武器——『奈落人偶』。

『燈』的成員狠狠地盯著那所設施。

「計劃不變。分兩條路線潛入。我和你們分開行動。」

克勞斯仍然身穿西裝。但是,他大幅地改變了髮型,及肩的頭髮往腦袋後麵紮起來,大幅露出了額頭。那不是融入人海中的那種質樸風格,而是氣勢十足的容貌。

「研究所裡也常駐著軍人和特工——把所有阻礙,都靠欺騙打倒。」

少女們點了點頭。

每一句對話裡都充滿緊張。

至今為止的間諜活動,歸根結底都不過是為潛入做的準備。雖然多少有些危險,和接下來執行的任務相比,簡直就是兒戲。

從現在開始一舉一動都是致命的。

「那麼,出發吧。」克勞斯高舉右手,「全員活著回來。」

他打了一個響指。

隨著這道信號,少女們融入了黑暗之中。

◇◇◇

任務開始時,少女們圍成了一個圓。

少女們架起拳頭,互相瞪著。

莉莉發出了吆喝聲。

「來決定拿行李的人——!」

「「「「「「耶——!」」」」」」

「少數服從多數的猜拳!剪刀石頭,布!」

少女們一同出了“布”——唯獨白髮少女出了“石頭”。

緊接著,白髮少女猛撲向莉莉,抓住她衣服的前襟。

「莉莉————?你這傢夥,不是說好一起出石頭的嗎————?」

「誒~?我有說過這種話嗎~?」

每當有需要抉擇的時候,原則上會用猜拳來決定。而每次都會發生情報戰,變成以血洗血的殘酷戰鬥。

莉莉始終佯裝不知,結果,白髮少女背上了最大份的行李。她落得要揹著巨大的登山揹包,潛入調查。不過她是眾人裡力氣最大的,所以這個結果比較妥善。

正當白髮少女對登山揹包的重量發出“唔呃”的呻吟時,少女們開始前進了。

研究所周圍點著燈,像是要威嚇外來入侵者似的。她們必須鑽過那些照明潛入進去。

環繞著周圍的,是有二十米高的牆壁。

「一次上去七個人也太多了……」

她們接受其中一位少女的提議,運動神經好的兩位,把鋼線鉤在牆頂上攀登上去。她們確認有冇有看守,兩位則在牆的中間待命。最後,包括揹著重擔的白髮少女在內的三人也越過牆壁。

安裝在牆壁上的報警裝置事先就已經被解除了。

七位少女降落在巨大倉庫的後麵,這裡是用來放置儲存罐的地方。數十個身高幾倍的罐子排列在這裡,周圍滿布管道。裡麵貌似裝有用於研究的氣體和石油。她們各自躲在那些罐子之間,並悄悄準備好武器。

這裡完全是敵陣了。

如果被抓到,可冇辦法矇混過去。

事先得到的情報裡說,有入侵者立即射殺。

「……下一刻來巡邏的軍人是拿著鑰匙的,要迅速搶走。」

黑髮少女低聲道。

其他的少女們一同屏息。冇能事先入手的鑰匙隻能在任務裡搶奪。不過,在帝國的安全措施下,能事先入手才更加的稀奇。

莉莉在匕首和自動手槍之間遊移,然後選了匕首,她在刀刃上輕輕抹上毒。

這時,她注意到在一旁屏息的少女流出汗水。

「你還好嗎?」莉莉摸了摸她的後背。

「老實說,好害怕咧……」茶發少女軟弱地歪曲了臉,「令人不快的預感揮之不去耶……說不定,我們自己打一開始就搞錯了什麼……」

「打住。」蒼銀髮少女用傲慢的聲音打斷,「剛纔你說的實在是不對。」

雖然是明智的判斷,但為時已晚。

如果是克勞斯的指示那就冇問題——少女們一直以來盲信的事實在她們之間動搖了。對於初出任務的她們來講,一流的他所講的話,曾是她們的內心支柱。

不會懷疑。但是,腦袋裡無論如何都會想。

假如有超出克勞斯預料以外的敵人呢?

假如敵人有著連他也無法識破的計策呢?

就連他所屬的『焰』也在奪回生物武器的任務中覆滅了。

一旦萌生出了膽怯,它就像病毒一樣在少女們之中擴散開來。

「——不用擔心。」

在被那沉重的空氣所吞噬前,莉莉說了。

「如果惹到了麻煩,大家一起來商量就好了。就像我們一直所做的那樣——」

她的話,一下子沖淡了少女們萌生的恐懼。

正當有人打算挖苦莉莉的時候,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正如預期那樣,看守的軍人來了。

黑髮少女使了一下眼色,三位少女從罐子後麵跳了出來。看守的軍人隻有一個,她們接近他的背後,拿出束縛工具,堵在了他嘴上。

兩位少女從左右夾擊陷入了恐慌的軍人,綁住他。力量有差距就用關節技來彌補,讓那位看守暈過去。

然後,她們在看守的衣服口袋裡找到了鑰匙。

少女們歪起嘴角。

「來盤問吧。」黑髮少女優雅地宣佈,「首先往安全的地——」

就在少女們抬起軍人的身體的時候:

「有危險的——!」

響起了悲鳴。

少女們反射性地從軍人身上跳走。

她們感受到有風通過。

那道人影用眼睛難以捕捉的速度抓住軍人的身體後,轉眼間就從少女們那兒搶了回去。冇有聲音,也冇有動靜。軍人的身體浮起,就像被沖走一樣消失了。

遲一步看去的視線前方,站著一個高個子男人。

男人四肢修長,好像蟲子一樣。那披著深藍色的外套的男人,是個外表輕佻,與這個場合十分不相稱的男人。雖然看著像是三十出頭,但要說他是二十左右都能讓人信服。鮮明的頭髮看著很年輕,但是臉上的鬍子看上去又像中年人。總之,他那輕佻的印象是最顯眼。

男人把剛救出冇多久的軍人往地麵上一丟。

「——真奇怪啊。笨蛋弟子的潛入路線應該是從西麵啊。」

浮現出好像有點遺憾的笑容。

「在任務快要開始前對換了吧?算了,小事情。我把這裡的小鬼全都拿來當人質,那他就完了。」

莉莉知道那個男人。

她從克勞斯那兒聽過男人的麵相。

「你是——」

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基德先生?」

既是克勞斯的師父,也是據說覆冇的『焰』的一員。

按道理來說——不可能還活著。

他不是該在帝國領地的人。

「啊~?」基德撓了撓後腦,「為什麼你會知道的名字啊?」

「老師有一次曾經說過……」

「原來如此,回憶往事啊。行吧,反正泄露情報的,也不止我一個。」

他那黏糊糊的視線纏上了莉莉的肌膚。

泄露情報的——

心臟怦怦直跳。汗像是從全身上下噴灑出來似的。

「為什麼我們的潛入路線會暴露……」

「這還冇發現?我是『焰』的成員,換句話說,我可是陽炎宮的原居住者哎?」

基德怪異地歪起了嘴角。

「——陽炎宮裡裝有竊聽器。」

這句話,讓少女們明白了一切。

為何傳說的間諜隊伍『焰』會覆滅?

為何在克勞斯不在的時候,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這全是克勞斯的師父——基德的背叛。

與此同時,她們也自己理解到自己所麵對的危機。

如果克勞斯以前說的情報是正確的話——

「我大體上掌握到你們的計劃了。這裡是地獄,歡迎光臨。」

基德從腰間拿出球形物體,擲向了少女們。

◇◇◇

那道爆炸聲,同樣傳到了正趕往研究機構的克勞斯耳邊。

聲音從研究所的西方傳來。那是少女們潛入的路線的方位。似乎是被什麼人發現,開始了戰鬥。

爆炸聲沉悶地迴響,久久留在耳朵裡。

(真像師父經常用的炸彈呢……)

就像炸彈有不同的種類,爆炸聲同樣有種類。即便是些許不同,克勞斯也能聽得出來。

如今響起的聲音,讓他想起了那個男人。

現在尚未有確切的證據,但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來。

『焰』被全滅的那天,有一具讓他疑惑的遺體。

克勞斯的師父——基德。

疑似他的遺體被找到了。但是,損毀得太嚴重,無法斷言是否是他本人。

『焰』最強的戰鬥家。

在戰鬥技術上能淩駕於克勞斯的,真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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